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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4章 番外-辰國變天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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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4章 番外-辰國變天了

白芷拿到了升遷上任的詔書,就不得不和丹寧暫時告別。

要離開的前一日,她又再次問了周禮,要不要和她一起升任。

周禮只剩下一雙手,喝酒時剝個花生都十分艱難,白芷給他剝了滿滿一盤。

他平靜又從容地飲酒,“我就不去了,做官嘛,還是得有實績,丹寧是第一個收留我的地方,我會在此地做出成績,早晚有一日,我們還會相遇。”

白芷知曉他的心思,只笑道,“你倒是比好多人都踏實,有時我在想,你圖什麽呢?你好像也不圖錢,也不圖權勢,也不娶妻,也不生子。”

“你圖什麽我就圖什麽,覺得自己是世間最不一般的人,受人敬仰,被人看見,這不難理解。”

白芷明瞭,陪了他最後一杯酒,“丹寧就交給你了!”

臨走的時候,那些鶯紅樓的姑娘們還有卓蓉送了白芷很遠,個個哭成淚人。

李月身子好些了,白芷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她,與她相擁甚久,“月兒,以後你怎的打算?”

李月前一陣子一直處於應激的狀態,一碰就碎,所有人都不敢問她,甚至連安慰都是小心翼翼的。只有白芷這樣直白地問她,問她以後的打算。

李月卻在這時,忽的喘上了一口氣,那種被拽進深海,逃脫不能的窒息感,在此刻得到了解救。

李月望著白芷,她不是第一次這樣救自己了,傷痛的確難以忘記,但是不走出去,就會被永遠禁錮。

“我還想……造槍,許多問題我都想通了,本來想一一實踐,卻沒了機會。”李月大膽說出了她心裏的想法,那些日子日夜不眠為其煩惱,腦子裏全是那樣的問題,不是一朝一夕能忘懷的。

造槍的工坊被朝廷接管了,連同剩下的槍支,他們也在模仿,李月若能加入研造的隊伍,那無異於如虎添翼。只是之前她還病著,沒人敢和她說這事。

白芷拍了拍胸脯,“好!你好好休養,等著進京當官吧!”

白芷說什麽也要辦成這件事,這於辰國而言有益無害,她值得站上更高的舞臺。

白芷一路前往了關南道衙府,關南道所管轄的地方有三個州郡,除了滄州以外,靈州和福原地都是當初南北辰大戰時主戰場。

可謂是民不聊生,生靈塗炭。

而滄州又緊挨著辰京,是辰京的咽喉,福原地在共河以北,當初又屬北境管理。

白芷漸漸領略到了孟瑛的意圖,把她放在這個地方,一是信任她,覺得她不會擁兵自重。

二是希望她在讓這三個地方恢覆生機。

而第三點,特地劃了福原地進來,是想讓她在這橫跨南北的地盤,慢慢地實現南北融合,分化梅家的勢力。

想通以後,只覺得一個頭三個大,任重道遠啊!

她一路都在翻看孟瑛給她的冊子,上面記錄著三州郡各個大官的家庭背景,升遷路徑,所屬派系,還有八卦醜聞。

不得不說,內容十分刺激,白芷讀得津津有味,抓人小辮子的感覺還是很快樂的。

在共河渡口下了船,早已有人等候在岸邊,是一個武將,身子傲然挺立,神氣十足。

只是那張臉一看,白芷就覺得熟悉不已,他一定是梅伯陽的親兒子!

武將迎了上上來,也沒有行禮,只是微微頷首,“白……白大人,恭候多時。”

還卡了個殼,也不行禮,白芷估摸著是因為他們第一次做一個女官的下屬,她沒有過於糾結,只問,“將軍是?”

“梅玉辛。”

“伯陽將軍的長子?”白芷禮貌笑著。

“正是!”這個小夥子頭裏昂得老高,眼中寫滿了狂拽酷炫的神情,連語氣都是裏都是不服氣。

白芷頭大,她不喜歡梅家人,但是既然要插手北境的政務,她就不得不用梅家的人,不然人家萬一說她搞歧視,跳起來反對她,也就不好辦了。

所以,前塵往事必須得暫且放下,她要讓這個小夥子忠於她,以後他若承襲梅伯陽的爵位,才能談得上南北融合。

搞好關系嘛,她應該還是行的,於是,上任的這一路上,那叫一個話多。

“小夥子,你多大年紀了?”

梅玉辛:“……十九。”

“令尊如何?身體可還好?”

“……挺好。”

“娶妻沒有?”

“沒……”

“靖兒你認識吧?那是我生的!”

“呃……知道。”

……

白芷都覺得自己像個怪阿姨了,不過聊來聊去,白芷還是多少摸透了娃娃的性子,跟卓遙的性子挺像,一根筋。

反正對待這種不可一世的少年,那可就得捧著。

上任路上可謂艱險,一路遭遇了三輪刺殺,梅玉辛是領了任務要將白芷安全護送到目的地的,還算盡職。

每次賊匪來襲,白芷就在馬車裏哇哇大叫,等梅玉辛生擒了賊匪,白芷那彩虹屁是一個接著一個,“玉辛將軍好身手啊!”

“想來比起伯陽將軍,那叫一個青出於藍勝於藍,不遑多讓啊!”

“以後我關南道可全靠你撐著了!有你這樣的年輕人,那我以後可什麽也不用愁!”

這一句接著一句的,梅玉辛一開始還覺得她在放屁,但她不斷地重覆,有那麽一時半會兒,梅玉辛竟真覺著自己不可一世了。

同時他又覺得這個女人沒用,沒見過哪個大人物像她這樣,遇事就只知道咋咋呼呼,上躥下跳,臨危不亂才像個大人物。

於是他在白芷面前越來越拽,越來越輕蔑。

可一切的認知,在她到達靈州州府時,都變了。

靈州刺史是叫荀申,一見白芷就給她來了個下馬威,荀申聽聞白芷的到來,裝作不知,並沒有派人來接她。

梅玉辛早就聽過這個荀申,沒用的窩囊人一個,還是個墻頭草,當初梅家軍打進來時,立馬就降了,而當南辰軍隊兵臨城下,他又再一次倒戈。

而白芷沒有得到荀申的迎接,梅玉辛更是氣不打一處來,“大人,這荀申在亂戰時三番五次倒戈,兩邊收受好處,左右逢源,你現在有權撤了他的職,治他的罪!”

白芷絲毫不慌,在靈州逛逛吃吃,還不斷勸他,“我現在撤他的職幹什麽?陛下才登基不足一年,他說要大赦天下,既往不咎,我現在撤他的職,不是打陛下的臉嘛!”

“以前的事不能拿來定罪,以前戰亂明哲保身的人多了去了,若讓他們人人自危,那他們能坐以待斃嗎?”

“玉辛將軍不要慌,他如果不是一個好官,早晚都會被撤的!重要的是……”

白芷說到此處住了嘴,梅玉辛聽話聽一半可難受,急不可耐地問道,“重要的是什麽?”

“說了玉辛將軍能給我保守秘密嗎?如果秘密洩露,我可是會死無葬身之地的!”白芷笑得狡黠。

“當然,你不信任我?我可是你的親軍護衛!你要出了事,表哥可不會放過我!”

白芷很滿意,這幾日不停灌輸的理念總算是初見成效,而分享秘密便是化敵為友的大殺招,她必須用一個又一個的秘密,將兩人利益捆綁。

“重要的是,要讓他們將這些年斂的財,全部吐出來!”白芷說完,便轉身邊走邊道,“等到那一日,玉辛將軍可就是辰國的功臣,伯陽將軍都得對你刮目相看!”

梅玉辛恍然大悟,望著白芷,莫名生出了恍惚之感,她好像並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窩囊。

白芷先後秘密拜訪了靈州城守備軍,和幾位管著實事的官員,這才去拜訪了靈州刺史。

荀申一見人就笑臉相迎,連連道歉,“哎喲,白大人,你初來靈州怎麽不告知一聲,我這忙著安頓難民,都不知道你來了,實在是怠慢!”

梅玉辛氣不過,“荀大人,我們早在五日前就讓人送了信件,你竟不知?”

“不是不知,實在是……”荀申一臉為難的樣子。

“哦?實在是什麽?荀大人有什麽難處不妨與我說說?”白芷問道。

“那日我的確是收到了信件,也曾派人去迎了白大人,只是這下人有眼不識泰山,竟不知女子也可為官,這才與白大人錯過……”

“那得知錯過後,荀大人為何不補救,派人相迎?是收受賄賂的證據沒藏好?還是覺得我們白大人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?”梅玉辛變得咄咄逼人起來。

這小夥子上道啊,白芷暗戳戳朝他豎了個大拇指。

“這……小將軍說的哪裏話!我們這不是連夜派人去查實,這白大人是不是他派下來的人?現在各地方都亂著,處處都有人冒充,女子也可以倚仗著各家勢力為官,我們可不能誰都信啊!”

白芷聽這話實在有些刺耳,問道,“朝廷的詔書你們沒收到?”

“收到了!但處處都傳聞,白大人是寧王世子的生母,那自然該是王妃,我們這也沒見過王妃為官,只能反覆確認這究竟是朝廷的詔令,還是暗中有人推波助瀾,蓄意謀私……”

這話給白芷聽笑了,“荀大人這是不認我這節度使?”

“我們只是謹慎。”荀申道。

白芷聲音大了起來,“那你們這樣謹慎,早該知道朝廷的變動!當今陛下年幼,是寧王殿下攝政,總領朝綱!”

“你既然知道我背後是誰,就該更謹慎些!糊弄我,就等於糊弄寧王殿下,也就等於糊弄陛下!你可明白?”

這一聲讓荀申不禁感受到了威壓,忙低下頭,“是是是!我這已經查實了,自然是該聽白大人的!”

“那便好!走吧,荀大人,去看看你們前兩年的軍備支出和賦稅!”

白芷大袖一拂,直走在了眾人前面,而後帶著人開始查賬。

梅玉辛見白芷剛才被小瞧成那樣,忍不住問白芷,“你幹嘛不直接拿官階壓他,我們又不是沒帶兵。現在借表哥的權勢,以後也得借,他們會瞧不起你的!”

“當借則借嘛!把事情辦成才是最重要的!等我辦成了事,誰還敢說一個不字!”白芷道。

幾日的審查,暴露了靈州大大小小的問題。

養著私兵的門閥不在少數,貪腐無處不在,但現在還沒等到科舉,沒有大量的基層官吏頂上,只能留著這些人。

白芷將所有人召集,“諸位皆知,如今天下初定,百廢待興,但辰國人口嘛又少了那麽一半。而要護得天下安定,整軍是重中之重!”

“因此,我要在靈州建立一支新軍,但是農耕也同樣重要,要恢覆耕地,需要大量人口,因此這一支新軍不能再從農人裏徵,諸位給我想想辦法呢?”

底下官員支支吾吾,“這……能有什麽辦法,就算要休養生息,也得等個十年二十年,哪能忽然冒出那麽多人?”

“哦?但我那天經過那九連彎,看見一富商游湖,還有人在湖中劃船比賽,那岸邊圍著的人不可謂不多啊!能把那九連彎圍滿,那得多少人啊?我數不清數,劉大人,你說說呢?”

劉大人左顧右盼後,訕訕開口,“九連彎……可能有一裏,圍滿也就一兩百人……”

“一裏?一兩百人?”白芷笑出了聲,“你比我還不識數!”

“聽說那富商叫周可津,娶了個貌美如花的夫人,子嗣眾多,府裏養個一兩百人倒也能理解。”

白芷說得口渴喝了一口茶水,可這個停頓卻讓底下議事的人氣都不敢喘。

她喝完又接著道,“但是!”

白芷忽的笑了,笑得森寒,她猛地提高音量,“周可津養了三五千人,是為何事?”

底下的人噤若寒蟬,大堂裏只有他們重重地呼吸聲。

白芷在此處停頓了很久,仍舊沒人答話,她這才皮笑肉不笑地開口,“荀大人!”

荀申一抖,“在在……大人……我在……”

“周可津是你連襟吧?”白芷問他,目光銳利了不少。

“大人,那是周可津養的人,不關我事啊……”

“你只用回答是與不是!”

“……是……是……”荀申滿頭是汗,心臟都要跳出來了。

白芷卻在此時周身松懈了下來,“是就好!是就好!那荀大人幫我與你那連襟說說,讓他做點好事,有那麽多錢,不如拿來幫幫流民,行善積德,養那麽多人,看起來像是要造反一樣,嚇死我了!”

荀申想要反駁,卻見梅玉辛站在一旁蓄勢待發,一時軟了腿,“我……我……我一定替大人轉達!”

“那邊這樣吧,反正這支新兵都缺人手,你讓你那連襟將府裏的人交出來,我記他一功!”

“不止周可津,現在只要能交出人來,我都算他的功!”

“但若以後被我查到,全都視作私兵,按謀反論處!”

“謀反可不管你有沒有參與,像是荀大人這樣的連襟,也是照殺不誤的。”

“諸位可明白了?”

白芷這句話後,大堂內的沈默維持了很久,沒有人心甘情願。

直到白芷猛地拍了一下桌子,拍得她手都痛了,才有人顫抖著答,“是!大人說得對!都明白了!”

直到他們挨個表態完成,白芷才松了一口氣。

她將身子向前探了探,“諸位可知一件事?”

眾人面面相覷,皆搖頭。

白芷再次探了探身子,目光堅毅且帶著威脅。

她沈聲道,“辰國變天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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